曠世經典.銀幕重現(之二)幾被遺忘的影史奇珍《山歌姻緣》

撰文：陳煒智Edwin W. Chen

1963 年 4 月,作曲家周藍萍以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在第 10 屆亞洲影展奪下最佳音樂獎,成為台灣地區首位在國際影展獲獎的音樂家。《梁祝》隨即以石破天驚之勢,在台上映後橫掃全局,寫下影史新頁。「黃梅調」三字也因此從眾多劇種之一,「昇華」成為「古裝歌唱片」的代稱,不管電影裡採用的是紹興戲、崑腔、各地民謠等等,只要是穿古裝的國語歌唱片,在台灣觀眾的心目中,統統都可以被稱作「黃梅調」電影。

由這些「黃梅調」電影切入了解華文世界的「musical」敘事藝術,當代觀眾可能會驚覺原來這些水袖、身段、蘭花指、板腔新調,甚至台語的七字、都馬等等,竟然和看似「高端洋氣」的「百老匯」有這麼多相似之處!藉由電影銀幕的放大和傳播,深入民心,成為整個時代共同享有的美感經驗。

《梁祝》之後,周藍萍繼續完成包括《花木蘭》等多部作品,其中一部以大陸「山歌電影」《劉三姐》為仿效對象的小品企劃,成為他真正大展身手的最佳舞台。

電影片名叫《山歌姻緣》,影片不長,大概才 80 分鐘左右,音樂篇幅卻高達 60分鐘以上,等於幾乎從頭唱到尾。周藍萍的創作、改編、摘選采風之技巧與才華,於此集成。影片的整體美學成就雖然不高,音樂方面的成就卻足以使它名列影史奇珍,堪稱是一代雋品!

《山歌姻緣》的電影故事很簡單,古代背景,茶山姑娘宋玉蘭和青年漁夫李春陽兩情相悅,預計五月十五下茶禮、八月十五中秋夜洞房團圓;不料皇親惡少看上玉蘭,意欲強娶,經過一番折騰總算平息風波,哪知迎親當日,新郎遭挾持失蹤,玉蘭大慟,奔至兩人定情的天后廟哭禱上蒼,驚動惡少之父,出面主持正義,才終於團圓收場。

然而,這樣一個通俗小巧的愛情故事,恰好成為完美的舞台,讓周藍萍的音樂,百代歌后靜婷、江宏、蔣光超等幕後唱將,有絕佳的發揮空間。電影起首滿山遍野的採茶姑娘女聲合唱,音浪層層滔滔,已經妙絕,緊接著打漁青年搖著小舟自海上而來,男聲女聲的山海對唱,更上層樓;之後因誤會而罷唱,以致「碧沙江上靜悄悄,幾天不聞畫眉叫,畫眉不唱無光彩!」惡少逼親,玉蘭只得悔婚轉依「茶山的規矩」,展開精采萬分的對歌招親。周藍萍借用大江南北各方各地的民謠小調,讓長近二十分鐘的對歌招親段落疊疊上翻,攀上懸崖巔峰,再引出李春陽的獨唱「一山還有一山高,強中自有強中手」,以及最高潮的「什麼高,高上了天?什麼高高水中間?」山歌對唱。成親之日新郎遭綁,扔至虎狼山上,全村的村民在玉蘭帶領之下冒險上山,憑著歌聲在雲岫翠谷裡尋找情郎蹤影。靜婷破空而來的動人清唱,劃開台灣中央山脈壯麗外景的嵐氳,中西合璧的磅礡管弦柔柔襯入,將整部電影從單純的「黃梅調式山歌古裝歌唱片」提升成為無懈可擊的民族交響。

多年以來,《山歌姻緣》久遭遺忘,只有〈一山還有一山高〉的「哪樣高高街前賣?哪樣高高妹跟前?」歌聲,勉為其難會被當成諧趣橋段,在歌廳秀、紅包場或新年特別節目裡不經意露面。這次是難能可貴的機會, 8月12日下午在台北真善美劇院,千萬勿錯過豪華大銀幕的《山歌姻緣》

此影展為 2017 AM 音樂劇節的系列活動之一,由安徒生與莫札特的創意(AMCreative)策劃主辦,並獲廣藝基金會、真善美劇院、思劇場及青鳥書店之協力。以「多元跨界」、「經典傳承」兩項目標為重心,深入規劃包括音樂劇大師班、歌舞秀發表、歌舞片影展、嘉年華之夜等活動,由 8 月 7 日至 8 月 19 日為止,系列活動及售票訊息將陸續揭幕,詳情請見活動官網:http://www.ammusical.com/